HeartpainWalker

-CP：韩文清×张新杰 

-原著架空向 

-ooc 

-未经许可不得转出lofter

Chapter 03

总决赛结束后的一个星期，按照惯例，张新杰是要去训练营视察个两三天的，这期间他的工作主要是采集数据和协助训练。

但是今年的训练营学员八成要倒霉，因为这部分工作要由韩文清暂代了。

“队长，训练营的最新作息表我发给你了，这是一个月前更换的，附带还有几个往期的数据记录表我也传给你了。”

隔着堵墙连着QQ电话的两个人正在一块整理通过上一次训练的学员信息，韩文清把张新杰传来的几个文件下载好，一边看一边说：“好。我发给你的那几个学员的信息看了吗？”

“还没，现在在看。这些就是训练营那边初步筛选出来的人吗？”张新杰看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这五份简历一样的信息表，撕了一张酒店的草稿纸，抽了支圆珠笔画了个表格。

韩文清从耳机里听见动静，出声阻止了他：“我算过了，总体成绩最好的是那个狂剑士和牧师，忍者和神枪手其次，元素法师是压线过的。”

“嗯。”张新杰停了笔，看了一眼笔电屏幕右下角显示的时间，将耳机自带的麦克风拉近了一些。“我明天整理一份指导意见发你，不过想来和你的观点应该不会有太大差别吧。”

毕竟这部分工作一开始就是韩文清在第五赛季交接给他的。在统计数据的时候才发现这事情的工作量也不小，起初训练营的管理层也说还是韩文清处理得周全一些，后来张新杰彻底把训练营筛选的数据采集统计工作揽过来，管理层的工作人员也开始对这位副队长刮目相看了。

“那你就不用每个都整理得那么细致了，有特别注意到的地方标注一下就行。早点休息吧，到点了。”

“好的。”

笔记本电脑的荧光和照明灯的暖光熄灭，夜色在偌大的房间里弥漫着，犹如银河黯然时的肆狂。

他摘下眼镜放在床头柜上，扎进气味陌生的被窝，明明没戴耳机，却总有一句话在耳边循环播放。

是张佳乐前几天劝说自己的那句话。

他又忍不住换了一套想法，那是当他手足无措的时候才会搬出来用的思路。

——如果是韩文清的话，他会怎么做？

在第三赛季进入训练营、第四赛季出道的这个过程里，张新杰毫不意外地了解到了韩文清真正的性格：霸气之下有种内敛的严谨，指挥统率力很强，平日里对待队员比较和善，算不上平易近人，但很好相熟。

很多人提起霸图战队，大多是褒奖中带着些叹惋的，因为风格的固定让他们有些时候的作战指挥显得过于莽撞，这都是受到队长韩文清的影响。

但是张新杰还没进训练营的时候就分析过那些被认为是过激指挥的团队战中的操作——执行有效率81%，针对击杀率60%。

这意味着那些所谓冲动的指挥里有81%都是为团队带来积极影响的，而这些指挥的针对角色被击杀的情况占了60%。

光凭这两点，张新杰就能感觉到韩文清绝对不是外行口中的莽夫。

所以有些时候韩文清的思考模式是很有价值的，少数犹豫不决的时候采用一点简单粗暴的手段相当好用。

......但是这会儿行不通。

因为在自己思考的这件事上，据他所知以及判断，韩文清有99%的可能性也是对此完全陌生的。

想烦了就不想其实是一个思维误区，是一种逃避行为，而自己又把这件事翻出来，摆明打算面对，那就不要再给自己留下退路了。

反正后面要出国，正好缓和一段时间。自己也能换个环境想想回家之后应该怎么和家人解释。

于是他睡前把存在心里很久很久的那条信息发给了妈妈。

有多久呢？足足七八年久了吧。

当17岁的张新杰只身站在霸图的训练营门口时，他就认清了一件事情：如果行动超出了对自己的认知，就说明自己的感情在主导行为，并且是绝对占上风。

放半年前他也不会想得到，自己会离开日夜生活的学校，来到几百公里外的青岛。

“你真去打职业了啊？你知道班主任刚才在办公室哭得多惨吗？”

邻桌是个奶里奶气的小女生，成天有说不完的话和问题，这会儿又叽叽喳喳地像只小黄莺一样跟他讲话。

“嗯，打不成再回来。”张新杰收拾着需要带走的教辅资料，“以后有不会的问题问我同桌。”

“好呀，那你给我签个名吧，我怕我到时候要不到。”

女孩子摊开英语书的扉页放在他手边，上半张纸记了满满的生词，下面余了一块空白。

张新杰有点不知所措，但还是拿了支中性笔工工整整地写了自己的名字上去。

看到她背包上某个男子组合的图标，张新杰忽然想到自己这样算不算在追星？

估计还真算。

追逐喜欢的人的脚步，这事谁都干得出来，只不过能够追到哪一种高度，就完完全全地是在考量天赋和能力了。

何况还是电子竞技这种吃年轻饭的行业，张新杰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很喜欢这款游戏，如果只是当成爱好来玩，玩多少年都不用担忧自己的状态，但当成工作的时候就不好说了。

往前的17年是他与之辞别的夕沉与暮色，往后的日子是他追逐倾慕的破晓与朝阳。

已经近在咫尺了，所以更要好好努力。

于是张新杰一个人拖着行李箱，在青岛一待就是七年多。

可是等到他终于成为大漠孤烟身后的石不转，真正站到韩文清身边的时候，他又不知所措了。

张新杰意识到自己忘记规划这一步的时候，他正看到那盏象征着至高无上的荣耀的奖杯被冯主席送至霸图队长韩文清手中。

无数折光的金纸洋洋洒洒地落在他们头顶，全场的观众都在为新王加冕的这一刻欢呼喝彩。

很多人说，张新杰是霸图的最后一块拼图。他在韩文清问他为什么想来打职业的时候，他也确实回答的是“想要和霸图夺冠”。

但这只不过是一部分。

张新杰不得不坦然承认，自己来打职业确实有所图谋——对除了冠军以外的东西。

他把对韩文清的感情包得严严实实，一层障壁隔着一层，像密不透风的城墙。

可能这种话一辈子都说不出口的吧。

诚然现在对待同性恋爱的包容度早已远超前几十年，自己也不认为这是不正常的行为，但他要面对远远不止于此。

更重要的是韩文清的想法。再往后看，还有自己家人的想法。

他分明还没有勇敢到能够直面这些问题，有时甚至他会觉得如果时间定格在17岁他刚刚喜欢上韩文清的时候该有多好。

遇见即止。

张新杰睡得满夜噩梦昏沉，在世俗的折磨中无声叹息。

“我们都不是会做不理智的事情的人。”

异床同梦这种事是真实存在的。

韩文清添加了个人意见反馈给训练营那边的管理层之后看了一遍自己手头上的文件，确认今天的工作应该都做完了，才开始磨磨蹭蹭打开微信跟皇太后对线。

「妈，我说很多次了，不用给我找相亲对象，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韩文清琢磨着发了条语气和缓的信息过去，然后就收到了一条攻击性极强的秒回：

「不行，除非你今年就给我把人带回来，不然过年的时候你也别想进家门。」

他还没想好怎么回，结果又收到一条20秒的语音，一看就是他爸骂的。

韩文清一边抱怨微信语音转文字为什么不能转方言，一边戴上耳机调低音量。

然后他按下了那个黑色的语音条。

如果翻译成简练的普通话，大概意思就是“你今年就是拴条阿猫阿狗回来说这是你老婆你老子我也认了，打个破游戏打得日子也不过了，有钱有什么用？老子给你存的彩礼就不是钱了是吧？你身边没个人你出事了我们都不一定知道！”

......

韩文清揉了揉眉心，听他爸骂人真是听完一次一宿不用睡觉，人都给他骂清醒了。

「那你们再等等吧。」

他毫不意外地看到这条回复下出现了一个1秒的语音条。

韩文清对自己的父亲何其了解，听都不听就知道那是个“滚”字，于是应了命令关掉了微信。

前几个月韩文清才满了29岁，他当然不会不知道为什么家里那么急。

他已经不是十年前那个想跑出来玩游戏打职业就怀着满腔热血带着一身孤勇跑出来的少年了，如今迫近而立之年，他也是该分心想想别的事情了。

但是韩文清向来不认为自己分得出精力在风花雪月的事情上，用那种东西折磨他还不如柴米油盐酱醋茶。

但确实有一个人平日里会跟他一起操心着那些和游戏无关的事情。

比如他们一起晨练时，张新杰提到那种专业的运动水壶其实不太好用，韩文清就会和他说其实学生用的运动水壶会好一些。

韩文清有个用得没多久的充电宝快挂了，才发了条动态吐槽，没几分钟张新杰发来一条充电宝的链接，还是某东自营，第二天就能到货的那种。

他们一起为要给家里亲戚挑的礼物愁眉苦脸、为最近火气上扬引起的口腔溃疡烦恼，甚至还为逐渐上涨的物价导致钱越来越不值钱的问题吐槽五六页聊天记录。

张新杰就这样一点点地融进他的生活里，占据他绝大部分的视线和时间。

最可怕的就是这种潜移默化根植入怀的感情，因为你从来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就孕育生长成了一株成花，含着蓓蕾只想盛放，在心头和脑海里日日夜夜地躁动不安。

何况这朵花一长就是六年。

无论在工作还是生活上，张新杰都是他最好的同事和朋友，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在他与张新杰之间有一份无懈可击的平衡，缜密得令他在意识到某些事情有所变化的时候束手无策。

这份平衡造就了霸图成为纵观一众战队里都显得罕见的双指挥队伍，但韩文清和张新杰却从未在赛场上发生分歧和风波，这几乎是个奇迹。

韩文清自认脾气不算好的，战斗节奏也不是容易摸清的类型，只要条件允许，一上头了就打，但是张新杰根本不拦着他，而是指挥着全队配合他作战，把失误发生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随着时间渐渐地流逝，韩文清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看似无端地对张新杰产生感情了。

在呼啸叫价1500万求购张新杰的消息传来时，正在主持开复盘会议的韩文清和张新杰本人都是一愣，吐槽都不知道从何下手。

本来韩文清在想是不是让张新杰先跟着副经理去处理一下这件事，结果张新杰先开口了：“不去，会议继续。刚才说到沙丘的反斜坡，这里是神枪手被打了个视角差，导致狂剑士偷袭得手，所以才有后面弹药专家被拖住，来不及支援牧师的情况......”

韩文清接收到张新杰的目光，切了下一个录像截图，顺便补充道：“还有元素法师，没事别和人家的弹药专家拼无效输出，火力线压不住。”

白言飞深吸了一口气，“懂了，下次我专门揍打副队的人。”

这次对百花失利，除了擂台赛输了之外就是团队赛的问题，总结起来就是打奶打得没对面快，这次百花做足了针对霸图牧师的工作，以至于他们在有主场优势的情况下还被打成了8比2。

韩文清和张新杰光整理材料就花了一上午，这会儿开会开到刚才都是一气呵成，被打断这一下是挺不爽的。

然而会议继续了没多久，副经理出去没几分钟又进来了，说道：“呼啸叫价2000万了。”

“......副经理您回去吧，我这边处理一下。队长你先替我讲两分钟。”张新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站到一边去了。

韩文清从他手里接过电子笔，在屏幕上圈圈画画，说道：“流氓在这里确实成功限制了敌方治疗，但是输出始终差点，受干扰是一方面，没支援也是一方面。”

“懂。”张佳乐自己领错，低头在笔记本上做了个标记，林敬言笑了笑，似乎有点无奈。

“还有就是我这个时候站位过偏，两边都不好支援，所以才会被打出营救支援的时间差，这也是一个会影响到全局的问题，更优的选位应该是能和神枪手形成对称的地方......”

韩文清才批了自己没几句，张新杰就走回来接过了他的话茬：“以及还有一个备选点位，就是敌方魔道学者站的这个点。”

后来韩文清和张新杰专门讨论过，如果那个时候他限制住了魔道学者，战局一样也可以扭转。

但是信息量不够，这一点上是张新杰的失误。

韩文清把电子笔给回张新杰，听到他的声音依然平稳得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接下来进行擂台赛复盘。”

韩文清回到自己平时坐的地方，一眼看见了张佳乐又没按捺住好奇心，还拉着白言飞一起偷鸡摸狗看手机。

会议结束后他也去看了微博，其实就是言语比较官方的一条表示回绝的宣告，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一块去饭堂的路上，韩文清看着霸图高层的群里在讨论呼啸私底下报价已经达到2500万的事情，没忍住调侃了一下他：“新杰，看不出来你还挺贵。”

张新杰稍稍一怔，推了一下有些滑动的眼镜。“钱也不是万能的。”

“确实。”韩文清对此倒是很认同。

“何况我出道在霸图，本来就是决定了退役也会在霸图的。”张新杰平静的语气里有种莫名的坚持。“我会在这里打到队伍不再需要我为止。”

“为什么？”

韩文清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问出了这个问题。他留在霸图已经太久了，霸图这个战队的招牌已经有了他的烙印，他想不出张新杰为什么会对霸图有这么深的执念。

然而他的副队依然是那么沉稳，还朝他笑了笑，唇角扬起的弧度他很熟悉，一直都是一种带着一点少年气的好看。

“因为我想和霸图，和你一起拿冠军。”

挺理所当然的话。

但韩文清就是从这一刻的顿悟起读懂了自己为什么会从一个本不可能的方向对张新杰产生不同于普通朋友的情愫。

日久生情到底是为什么生情？

因为那个人仅仅是举手投足、只言片语就能够带来崭新的悸动，令人迷恋。

像在心底盛开一朵无需阳光和雨露的花。

韩文清睡觉前收到叶修发来的顾客调查问卷，没忍住打字问道：「明天打总决赛了，你就这么闲？」

叶修没秒回，估计又在加班：「你搞笑呢？一看就知道我是被迫的，这不早弄早完事？你说好不好吃就完事了。」

「应该好吃？要不你问问张佳乐。」这倒是给韩文清问住了。

「？你到底买给谁的？」

「新杰分了一个给张佳乐，他这个点又睡下了，你说呢？」

「得，再见了您嘞，欢迎下次光临。」

估计叶修也不会为这个特意去骚扰张佳乐，韩文清索性按灭了手机屏幕。

想到张新杰就隔着一堵墙熟睡着，他虽然躺得踏实了些，但总觉得有些从阴暗处钻出来的不安。

一种不知来向的忧虑蔓延上他的神经。

两声叹息在墙的两侧散开，销声匿迹于夜色中。

TBC